音樂使人快樂，音樂使人自由。自 6 歲開始接觸鋼琴後，鋼琴便開啟了她的音樂之旅，她在鋼琴前創作了第一首作品「快樂的小女孩」，直到今天她仍然孜孜不倦地在創作，這麼多年來帶來了一首又一首動人樂章。
故事從二十年前一個下雨中的工作天說起⋯⋯當天她隨手寫下了《我真的受傷了》，就這樣在燈光暗了、音樂低聲了的環境下，我們以最純粹、最直接的方式認識到王菀之 Ivana 這個名字。她亦因此而開啟了音樂演藝事業，無論是歌曲、電影抑或是舞台劇，她沉醉在創作與生活間的互相追逐，帶給她永不倦勤的推動力，即使身處在充滿規範的廣東歌樂壇，Ivana 仍能自由地在喜歡的音符中由心起舞，綻放出創作帶給她的無限光芒。
音樂是藝術，而王菀之熱愛藝術，故事的發展順理成章地把王菀之和藝術緊扣在一起。
經過二十年的經歷和成長，一直嚮往於從創作中尋求挑戰的 Ivana 近年決意展開一場音樂藝術之旅。這是一場不單是著眼於曲風上的變奏或是歌唱技巧上的柔韌性，而是一場由藝術視點出發，真正地透過音樂激發起更多情緒和思考的旅程。恰巧地，因為去年突如其來的疫情讓 Ivana 得從繁忙的創作工作中停下來，令剛剛展開的音樂藝術之旅得到了更大的啟發，在更多的時間和思考空間裡重拾了創作的初心，而且重新審視了某些人生價值。
這些年涉足過不同創作領域的 Ivana，又期待這趟旅程能夠為自己帶來甚麼體會？既是創作人也是演出者的她又怎樣解讀音樂、藝術與王菀之這三者之間的微妙關係？就在旅程再次啟航之前，讓 Ivana 先行分享一下她在藝術旅途上所見的風光景色。
「它對我來說，就如一個『恩典』」
「電話響起了，你要說話了。」
2000 年初面世、2001 年正式派台的一首歌曲，沒有經過鋪張的宣傳，但憑「歌神」張學友的情深演繹下讓《我真的受傷了》成為經典熱播歌，直至後來大家才得悉原來歌曲乃是出自 Ivana 的手筆。悠悠的旋律與呢喃的歌詞，一哼便是二十年。即使「紅歌先紅人」，但對於廣大樂迷來說《我真的受傷了》已和 Ivana 劃成對等符號。對於這首樂壇經典歌曲，於 Ivana 來說又代表著甚麼？
「這首歌對我來說，就如一個恩典。」因為這首歌的出現為 Ivana 帶來了首次在舞台作公開演出的機會，那個正式讓樂迷認識王菀之的畫面，她直言至今仍然歷歷在目。從當天寫起那份歌詞再到今天成為「王菀之」的聯想，Ivana 對於《我真的受傷了》在這二十年間所累積的意義深感重大，除了因為歌曲讓她在創作之路給予了一定的助力，亦令她更容易介紹自己，「所以，一切與《我真的受傷了》有關及由它衍生出來的事情，我都很感恩。」
除了是恩典，它更是一個日記，當時的創作心情教她回味至今。
「那時在某公司的電腦部門做暑期工的我，因為不懂電腦又不想打擾忙碌中的同事們，坐在位置中的我，於是抬起頭看見窗邊的下雨天，便隨心地拿起筆寫下了首兩句，然後不期然地完成了一整篇歌詞。」Ivana 回憶著《我真的受傷了》的誕生故事，一切就如這首小調一樣讓你感受到簡潔而輕盈的力量。一首歌能否成為經典，非一定需要登峰造極般的輝煌成績，娓娓地唱出富有情感的歌詞反而更令人感動和深刻，在樂壇甚至在你的生命裡細水長流。
「我曾經只視它為一首普通歌曲去對待」
「如非去年（疫情）令整個工作及生活模式都改變了，我可能因為忙於其他工作而將它冷待了。」迎來《我真的受傷了》面世二十週年，Ivana 去年邀請了這些年來結伴自己同行、成長的多位朋友，以各自方式重新演譯這首經典歌曲。小小的回顧卻是一次因禍得福的體驗，Ivana 直言疫情前是一個從不活躍於社交平台的歌手，亦從來沒有視此為表達自己的平台。直至突如其來的巨變，才讓她得以停下腳步去接觸更多，繼而啟發出這次溫馨有趣的回顧企劃。
今天再次回望人生中如此重要的歌曲，Ivana 竟然説「曾經只視它為一首普通歌曲去對待」？
過往曾經有很多演出，不論考慮到主題、情感表達的狀態或編曲等方面也好，Ivana 都曾特意不選這首歌，源於自己當時認為每個演出都包括了《我真的受傷了》好像過於理所當然。可是，直到今天坐下來再回想，她重新領悟到原來大家聽見或感受到的意義，比她自己所感受到的還要更重大。「現在好像就是重新 pick up 這一種感覺一樣，是開心的。」她燦笑道。
有時候音樂就是有這份魔力，能帶到你去到一個更遠的地方，給予你沒有想像過的巨大影響力。即使我們的生活面對無可控制的轉變，但種種的巧合猶如注定要發生一樣，困局成就出更多思考空間、身體的停頓卻開闢了腦袋和思緒，讓她重遇幸福。
「很簡單。王菀之愛音樂和藝術」
「其實音樂都是藝術，所以王菀之愛藝術。」
Ivana 以最輕鬆自然的方式笑著說出這句話，表達出她和藝術的關係就是來得如此簡單。自言本身很喜歡不同種類的藝術，是很容易被不同的 art form 觸動到的 Ivana，先有《畫意》來緬懷梵高，當中 33 字氣勢如虹的長句子，從她淒美尖細聲線中表達出對這位藝術巨匠的同情、肯定、讚賞與惋惜；又有《波點女皇》來致敬日本藝術家草間彌生，熱烈前衛的編曲恰好對應草間彌生的作品風格。Ivana 還專門去日本拜訪98歲高齡的本尊，及去親身探尋那些草間彌生留下的藝術設計；再一首《迷失藝術》又寫出了多少藝術家們人生淒涼時的苦楚。
音樂和藝術的結合，聽起來總帶有一種不能言喻的奇妙關係，好像很熟悉，但總是不知從何說起。「其實藝術一直影響著大家的日常生活，只是當大家在生活裡都習慣了某些事之後，往往都忽略了它的存在。」Ivana 以一頓燭光晚餐作比喻，她指出精心的安排其實由不同的藝術所成就出來，沒事發生時可以讓你安心享受，但假如興高采烈之際，餐廳關上燈光或音樂，你的官能頓時便察覺到四周好像缺少了甚麼一樣，開始產生不安感。
透過這種對生活進行的微妙觀察，近年慢慢成為 Ivana 在創作上的主軸，她很希望尋回那些被忽略多時的 #TheMissingSomething，「或者希望它成為大家在生活裡會從新想起的一些 elements。」Ivana 意會到想要展開一場音樂藝術之旅，以藝術作視點去製作音樂，將藝術與自己的音樂作品進一步拉近並引發更多的思考，直至某天落筆寫下《碧玉》後，Ivana 決定正式踏上這趟旅程，並希望越走越遠。
即使身於廣東歌樂壇，在 Ivana 的創作世界裡，框架與定律只不過是一個小阻礙。「這個旋律，如果以技巧上的方程式去演算，其實可謂幾乎不應該出現於廣東話流行歌曲當中。」
外表溫文爾雅的 Ivana，在創作面前其實是一個好勇鬥狠的戰士。
她分享自己投身創作多年一直非常勇於尋求挑戰，去年正式推出的《碧玉》就是最好的示範：「那一刻我處於一個很緊張的狀態，然後我很想一氣呵成寫下『Da Da Da, Da Da, Da Da Da (《碧玉》的前奏）』，甚麼四拍、三拍、轉 chord 等音樂理論，我都通通拋開了；那一刻覺得太陽是紫色就是紫色吧，覺得冰冷就是冰冷吧，而這些比較跳脫一點的畫面，其實在我落筆編寫旋律時已經可以完全反映過來。」
正如 Ivana 所說：「沒錯，這注定是困難的；困難便想辦法去面對、去處理。」Ivana 不諱言《碧玉》的製作其實是遠超了自己的能力所限，編曲部份再次親自製作，用上超過 200 小時去琢磨，並且決定遠赴冰島極地為 MV 取景拍攝，一行幾人攜同真實鋼琴只為短短數分鐘的畫面。大概就是這份投入的程度，令 Ivana 在作品完成後換來了莫大的滿足感。
「當然希望可以越來越好，但那份滿足感已經超越了監製或大家對它如何評價，就是『我終於做到啦』的這麼一個狀態。」Ivana 面上流露興奮的神色。
「現在，我會很期待自己能否再寫下《我真的受傷了》」
創作令人沉醉，旁人眼裡大多數理解為創作者嚮往創作自由的氣息，然而，每位創作者其實更享受埋頭苦幹的過程裡，不自覺地進行的自我探戈。「過往的創作，腦海裡對於某些技巧方面的計算是較多。」Ivana 分享了以往一些創作的習慣，她透露哪怕是毫不相關的命題，但每當落筆創作時腦海裡總是離不開深思熟慮的盤算，正如《我來自火星》的異想天開，最後總會被《末日》的細膩所淡化，幻化成 Ivana 的創作魔力。
開闢了藝術視角，Ivana 希望抱著「走向兩極化」的心態在往後的音樂創作路繼續邁進。兩極化的意思並不等於偏鋒，而是希望從極端裡感受一下自我的坦誠，「經過這 20 年的成長，性格上的變化，還有經歷、成長等所有的累積後，最簡單的事情其實未必能再做一次。」
「我會很期待，現在的自己能否再寫下《我真的受傷了》；或者，如果現在我要寫一首很簡單，或者大家一聽見便明白的歌，我還能寫得出來嗎？」
不過多得這場世紀疫症，啟發了 Ivana 創作的心態。「我比以前 free up 了很多，從前當我創作時，思維上我總是想著『如果要做一首好聽嘅歌，應該要先這樣，然後再那樣…』，往往都會因為這些公式化的恆常，而到最後還是放棄了製作那首歌。」
Ivana 續說：「但是假如你好純粹地相信當下那一刻，原來無論它是《碧玉》，還是一首只在說家中的 wifi 很緩慢的歌曲，對我來說，意義上都是一樣的，因為它就是很坦白地記錄下生命裡某一格片段，我在當下想要表達的事情；將來能否再重複這一幕？可能未必可以的。能夠將那一刻捕捉下來，那就是創作的魔法。」
「我覺得『好玩』是由始至終不可或缺的元素。」
「全程投入簡直是個關鍵」
未接觸 Ivana 之前，透過她的幕前演出或訪問就已經覺得她應該是一個「好玩」的人，經過這次拍攝合作後，就更加加強了她才情以外滿有喜感的印象。拍攝途中她會突然 Charlie Chaplin 上身一樣表演獨腳戲，時而唱歌、時而跳舞、時而說笑話，炒熱現場氣氛，為大家帶來歡樂和正能量。
「貪玩」的個性看似貶義，但卻對她發揮積極正面的作用。特別是作為一個演出者，Ivana 分享自己不論在音樂創作、電影及舞台劇演出也好，假如從一開始便感到沒趣「不好玩」，最終成果大多數都是不理想。
「全程投入簡直是個關鍵。當你全程投入，你就會找到好玩的地方，那麼你就會 free up 所有束縛，可以更放更盡情去演繹及表達，而觀眾便會一直吸收你的能量。」
或許每個歌手、每位演員都視「完美」為一把尺，而 Ivana 則認為「心態」比「狀態」更為重要，就算面對臨場狀態的不穩，還是突如其來的問題疑難，全程投入的魔法往往都能在此時發揮作用，讓心態變得強大的同時，很多時也神奇地讓演出者克服一切困難。
藝術就是要帶點天馬行空和意想不到才精彩。
也許是因為「貪玩」、「追求好玩」的個性，無論從言談或是舉手投足間，眼前的 Ivana 都像一個「大細路」。不按牌理出牌，奇思異想的她，不期然令人聯想起《交響情人夢》裡的野田妹。她們同樣有著敏銳的音樂直覺及敏捷靈敏的手指，在琴鍵上瘋狂舞動的指尖下藏著的是一顆童心。在音樂面前她們猶如一個小孩，隨心所欲如玩玩具一樣，玩起來也充滿歡樂和自然。
Ivana 也坦承自己是個有童真的人，甚至一度擔心自己會否過份童真。即使結婚後，她的童真指數不但沒有下降反而直線「爆升」，無疑為她的思考、畫畫、創作帶來影響。至於這是好的影響或是壞的影響？「可能在我很開心的狀態時，會令我不停說話，繼而損耗了聲帶，那就是一個影響了。」Ivana 邊笑邊說：「雖然我也不太清楚這種究竟是好還是壞的影響，總之就是有影響了。」
外表開朗背後實情是每人都有各自的憂愁與煩惱，「我一個好開心的背面，又怎會沒有 sad story呢。」每個人都有各自抒發情緒的方式，Ivana 分享自己都會透過作品來釋放感受。「我比較幸運，因為我是個演出者，我可以透過表演釋放出來。」她續說「所以，當我還有機會去讓別人看到的時候，或者如果還有能力的話，我會選擇做顆小跳豆。因為每個人都不止有一個傷心的故事，無需要在那時去提醒我那些事情。那不如先讓那顆小跳豆與大家見面先吧？」「『It’s just as simple as that』，有時就是這樣簡單而己。」
「了解自己好像挺好玩的。因為永遠都以為自己了解自己」
除了全程投入創作的每一個時刻，Ivana 認為了解自己都是一件「挺好玩」的事情。「因為我覺得好難的，你永遠都以為自己了解，然後經歷過某些時刻之後，你總是會被自己所嚇倒並自省：『點解你咁樣？』，所以我相信自己一段時間後都未了解到。」Ivana 續說：「至於我是否了解真實的自己，應該不太了解的，甚至乎，有可能已遺忘了真實的自己。」
世界之大容易令人迷失其中，因為不了解，所以努力追尋認識自己的方式。Ivana 這些年就透過音樂和藝術去認識自己，認識世界。她不像大多數歌手那樣被商業化，她更多的是做自己喜歡的、前衛的、實驗性的音樂。在她的幾百首歌裡，有多少人曾注意到她的《Infinity Journey》、《Read My Senses》、《The Songbird Anthology》這些專輯裡的 sidetracks 呢？這些音樂或許不會成為流行歌，但帶來的溫暖感動和震撼一點都不遜色。
Ivana 在這次訪問中透露 3 月即將會有新作品面世，這是繼《碧玉》過後正式踏上了音樂藝術之旅。她披露新歌的題材是從未在以往的作品出現過，更是一首主題相當鮮明的作品，而且當中所表達的訊息，更是她最近很想與大家分享的內容，意義重大。
一向甚少接受訪問的 Ivana，這次難得讓我們走進她的瘋狂世界，和我們侃侃而談關於這一場浩瀚的音樂藝術旅程的事與情。每當提起她對創作、對音樂的看法，她都會變得很興奮，好像小朋友在跟你分享她心愛的玩具一樣散發由衷的喜悅，相信任何一個人不止被她的音樂，也會被她的個性深深吸引。
有別與一般流行歌手的魅力，因為王菀之，讓我們透過流行曲認識藝術，記得大眾文化也可以是一種藝術。大家不妨在看完今次過訪問後，期待她的新作品推出之前，找機會重溫她過往的歌曲吧，包保令你重新愛上這一位樂壇頑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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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ducer: Vicky Wai
Photography: Simon C.
Videography: Andy Lee, Mandy Kan
Styling: Vicky Wai
Make Up: Janice Tao
Hair: Jo Lam@SALON TRINITY
Video Editor: Andy Lee
Editor: Carson Lin
Design: Tanna Cheng
Assistant: Mandy Kan
Wardrobe: Simone Rocha x H&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