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年來，「內卷」和「躺平」成為年青人面對這紛亂時代的最熱流行語。在數百年前的日本江戶時代，當時身處塵俗人間的漂浮不定環境的藝術家，既熱愛享樂也不放棄創作，只想將眼前的歡樂榮景作出華麗刻劃，留下了「浮世繪」這種東洋感滿載的藝術流派。今回 ZTYLEZ 也以浮世繪作拍攝主題，與今年由模特兒、演員變身唱作女歌手出道的 Sabrina（張蔓莎）一起探索她的藝術追求和態度——面對當下人間，作為新世代的創作人，Sabrina 想為這個浮世繪下什麼紀錄？
「『浮世繪』很能代表到日本藝術，甚至只是食堂、澡堂都會見到。」
錄得香港有史以來 9 月最高氣溫紀錄那幾天，我們的攝影和造型團隊和 Sabrina 在烈日當空的外景，專業的她戴上 Bob 假髮，在葛飾北齋繪畫最著名的浮世繪《冨嶽三十六景》之一《神奈川沖浪裏》的布景下拍攝數個小時，亦沒有一聲怨言。趁在午膳空檔與她坐下來聊天，她仍然保持著笑容。鍾情日本藝術的 Sabrina 說她也喜歡浮世繪，原因是這種繪畫從來不扮高深、非常貼地。「浮世繪很能代表到日本藝術，因為在很多公眾地方，甚至只是食堂、澡堂都會見到。」
「總括而言，日本是個文化色彩很強的國家。她的所有文化很突出，甚至乎動畫也是，也算是一種屬於他們的藝術。」Sabrina 談起最初令你留意日本藝術的時刻：「我小時候最早接觸到的就是宮崎駿的動畫電影，其中很多套我都愛看。」事實上，宮崎駿也曾在訪問指出，日本明治時期「新版畫運動」的領軍人物吉田博 （Hiroshi Yoshida，1876-1950），宮崎駿作品也受到他的影響——帶來或清雅淡寂，或紛繁燦爛的風景。
深愛花道：「我們每個人都很需要很focus去做一件事的時刻，去療癒自己。」
這份浮世物哀的美學，當然也令日本衍生出其他各種藝術，譬如 Sabrina 長大後喜歡的花道。「長大後，我自己愈來愈喜歡、最喜歡的則是花道，即是日本的插花藝術，讓人看到大自然的美感。」Sabrina 視花道為一種 meditation，除了美感，更為她帶來療癒的作用：「每一種花都有它的美、它的意義，放在一起又有另一種藝術的感覺。這不是 5 分鐘就完成的一件事，可能要花上一小時兩小時，才可以完成一場花藝，過程之中像 meditation（冥想）。我們每個人都很需要這樣很 focus 去做一件事的時刻，去療癒自己。其實日本茶道也一樣，只是我喜歡花道更美麗，可以認識很多花的品種。」
一年連出三曲，靈感來自「剎那的」生活片段
今年推出由其親自作曲的首支個人單曲《剎那的》，Sabrina 正式出道成為女歌手（早在 2019 年她曾為電影劇《理想國 – 裂縫》唱片尾曲《見多一次》），更火速推出新作《到時見》和《未算壞》。《剎那的》的歌詞，描寫不少與愛人相愛的一刻，靈感來自很多生活的片段。「最近出到第三首歌，回想《剎那的》作為出道第一首歌，它比較直接，不算有最多深層意義。歌詞裡講的「剎那」不是說很多事情一瞬即逝，而是純粹一開始的戀愛感覺，你可能見到某人一見鍾情的感覺，一剎那。」
「我想可能是純粹一開始的戀愛感覺，你可能見到某人一見鍾情的感覺，一剎那。我覺得那一剎那可以讓人跳入一個 fantasy 裡。」Sabrina 繼續說：我個人也很喜歡 fantasize 一些事，一剎那你見到某人，就可以 fantasy 與他／她跳入另一個空間。首支單曲大概是這個意思，但當然有時這個『剎那』可能維持很久。可能你看了一場很美麗的煙花，可以在你的心裡停留很久那樣子。」百年前的浮世繪畫家，也是見到了大山大海一剎那的壯麗，或者花街鬧市的傾城華麗，而畫下不少不朽的「名所繪」，今天的新世代創作人也以旋律和歌詞寫下既私密也與大家有共鳴的幻想風景。
當年，浮世浮畫家擁抱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哲學，Sabrina 是否也是一個享樂主義者，還是對未來充滿計劃的人？「其實真的沒有，我是有很多 planning，想創作很多不同的作品，但只有一個 consistency，就是有一種幻想的空間。」Sabrina 說她的創作，也是有很多「偶然」：「第二首歌（《到時見》feat.Lewsz）也是當時收到政府發出的警報（緊急警示系統），那一刻真的很有世界末日的感覺，於是我才想寫一首關於在末日前要盡興的歌。」
「創作給予我釋放，不讓我創作會很壓抑。」
浮世繪以社會百態為題材，Sabrina 在創作時常受到日常生活啟發。「生活中所有事都能啟發，有時是身邊很有趣的朋友，他們說的一句話都可以啟發到。」Sabrina 指出，與其說從藝術得到安慰，但倒不如說創作給予她釋放的機會：「不讓我創作會很壓抑。因為這才可以發放，讓別人接收你的感受，個人會沒有那麼壓抑，感到到有人明白自己。」
演出的網劇、電視劇有很多題材來自香港的現實生活，有時也自編自演的 Sabrina 也有屬於她的一幅「後樓梯浮世繪」：「某次，我在後樓梯感到上下層的人很近，他們在倒垃圾或聊天，他們的聲音和我很近，但我卻見不到他們。那時起我就覺得後樓梯是一個很有趣的空間，於是我想寫一個關於後樓梯的故事。」Sabrina 說：「寫愛情的故仔是比較易一點，我自己覺得。於是就以後樓梯作背景，寫這個神奇的地方。（有沒有常遇到寫下不去的樽頸位？）當然有，就這樣寫後樓梯很似很悶，於是 stuck 在那裡很久，但突然之間就想通了。我發現 stuck 是沒有用的，要做吓其他嘢。真的什麼都不理先去玩，回來就突然想到。做創作其實是一種 output，譬如拍網片要諗橋，你要不停把自己的內在掏出來，當你不停輸出卻沒有absorb 新東西，所以真的需要出去玩一天，可能都會 absorb 到新東西，成為創作的養份。」
欣賞 Soffia Coppola 的浪漫與細膩
我們在訪問前的一晚一起看了一段關於女性拍攝電影的短片。對於歌影視同步創作的 Sabrina 而言，有哪位女性藝術家是她的楷模，能夠不斷在她身上得到啟發？「昨晚以外，我也參加了兩堂早前的《女人拍電影》課程。Mark Cousins 紀錄片裡也有用到她的電影作例子，那便是 Soffia Coppola。」Sabrina 聊起偶像非常興奮：「紀錄片裡很多女導演我都未接觸過，但 Soffia Coppola 是其中一個大家都會比較熟悉的。我自己超級鍾意的一套電影《迷失東京》（Lost in Translation）也是她的作品，還有《鎖不住的青春》（The Virgin Suicides）。我很喜歡她除了她的劇本外，還有她的 aesthetics。《The Virgin Suicides》那幾個女孩的衣服、還有她如何用鏡頭說故事都很令我欣賞。《The Virgin Suicides》裡一班準備逐一自殺的女仔同另一班男仔。女仔用黑膠唱片播音樂，用電話來傳過去；另一邊的男仔也是放黑膠，用電話播傳給另一邊女仔聽，他們的對話就是音樂來交流。這就是 Soffia Coppola 式的呈現方式，這當然不是說男性導演沒有，但是她很浪漫很細膩的表達方式，我是很喜歡的。」Soffia Coppola 除了在服裝上有要求，電影畫面優美細膩。Sabrina 強烈建議 ZTYLEZ 讀者多看她的作品。「她本人行出來都很有氣場，有內涵，一行出來你就會留意到。」
「王菲很清楚自己，就會揀到喜歡又著得好睇的衣服。」
除了藝術，與模特兒出身的 Sabrina 怎能不談到時尚的話題？《剎那的》MV和編曲有點 dreamy 和懷舊的感覺，她本人也十分鍾情 retro style。「是的，自己都對舊時代、vintage 的東西鍾情，《剎那的》的編曲感覺也比較 retro。時裝也是，近來新歌（編按：《未算壞》）在 MV 裡也穿了一件 Vivienne Westwood 的 archive 作品，超級喜歡像 corset（胸衣）這樣的款式。」筆者馬上想在她在去年的 Gucci 派對的造型，也是穿了一件 corset 款式，證明她有參與選擇，並不是被造型師牽著鼻子走的那種演藝界女生。
其實筆者與 Sabrina 住得不遠，常在附近碰見她和姐姐 Gigi，兩人休班造型的感覺非常貼地，卻不失態度，到底是誰影響了她們的穿搭風格？誰是她們的 style icon？「很早影響到我們是媽咪，她也是一個非常貪靚的女人。我有回看她以前的衣著，也是很注重色彩上的配搭。而我自己本身很喜歡時裝，也是因為有一個貪靚的媽媽。」Sabrina 除了受母親影響，還有一位繆斯女神：「當真正接觸了時裝後，其實我覺得王菲也是一個影響我很大的人。不是說每事都 follow 她，但她著衫是她很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人，就會揀到喜歡又著得好睇的衣服。」
訪問到了尾聲，免不了從俗問問她接下來有什麼新計劃？「其實都是想 focus 在音樂上。（有沒有什麼目標？）我覺得都係要一步步來，當然會想到一些畫面，但就還是要慢慢做才會 achieve 到。」作為巨蟹座女生，內心總比表面狂熱，我們談藝術創作和時尚的大半小時，Sabrina 很多時都表現得十分溫婉，但正是這種務實的態度，才可以讓她愈來愈受歡迎。不信？請馬上網再看她唱現場，連一向自以為mean 很有型的網民都盛讚她的唱功。下次再見時，她會為這個年代的愛情和其他畫出更多美麗的幻想景色嗎？
———
Executive Producer：Angus Mok
Producer：Gin
Photography：lambiseverywhere
Gaffer： dun_l
Assistant： ttxchong
Videography：lai.tsz.chung
Styling：Lois Leung
Styling assistant：Tamia
Make Up：@manmanflm
Hair：@nickienick @Orient4
Text：Meiji Ray
Wardrobe：Miu Miu, Gucci, Louis Vuitton, Versace, Burberry
